▲ 青龍古辦公室出租塔▲ 青龍寺◆ 曹偉明
  到了11世紀的中葉(北宋嘉祐年間),青龍鎮的商業和海上貿易已相當發達。據嘉祐七年(1062年)青龍鎮《隆平寺寶塔銘》記載:青龍鎮周邊杭、蘇、湖、常等州,幾乎每月都有船隻前來貿易,而稍遠的福、建、漳、泉、明、溫、越、台等州,一年也至少來兩三次,兩廣、日本、新羅每歲一至。到了熙寧年間,據《宋會要輯稿》記載,秀州轄區的9個稅場中,青龍鎮的商稅額僅次於州城,占第二位,超越了華亭縣的稅場。到了元豐年間,青龍鎮的貿易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和提升。據《雲間志》雲:成為“海商輻輳之所”,引起了宋朝政府的極大關註,設立了市舶務,“掌蕃貨海舶、徵榷貿易之事,以來遠人,通遠物”,專門負責進出口貿易,管理外商船舶,征收商稅,收購政府專賣品。貿易經濟的發達,帶來了青龍鎮規模的巨變,從原來的6平方公里擴張到25平方公里。據歷史文獻記載,鎮上有三亭、七塔、十三寺、二十二橋、三十六坊。可見青龍鎮已具備了城市的雛型。為了加強鎮務管理,官署、鎮學、官倉、監獄等一批機構也相繼建立,有茶務、鹽務、酒務等支票貼現,不僅在鎮上設有稅場,還置有水陸巡檢司。青龍鎮規劃科學,鎮治堂宇及市坊中坊巷、橋梁、街衢井然有序,已經呈現出接近現代的城鎮格局。當年,青龍鎮人口雜處、百貨雲集,所謂“市廛雜夷夏之人,寶貨當東南之物”,真是“人樂斯土,地無空閑”,煙火萬家,市容繁華,人稱“小杭州”。難怪宋代的迪功郎應熙曾對青龍鎮的都會氣象大有感觸,創作了流傳千年的《青龍賦》,洋洋灑灑,寫盡青龍鎮之繁華。
  天下文東森房屋氣聚青龍
  據《紹熙雲間志》記載,到了北宋景祐(1034-1037),青龍鎮由過去單一的系統家具軍事性質的建制向行政區劃轉型,改武臣守鎮事為文臣理鎮事。
  特別是從米芾擔任鎮監以後,青龍鎮既有檣桅林立、廟宇樓臺之盛況,更有人文薈萃之佳譽,吸引了眾多的文人名固態硬碟士,文氣迅速集聚。米芾不僅自己藝術造詣深厚,書寫《隆平寺藏經記》,還吟詩作畫,謳歌青龍鎮,營造了青龍鎮良好的文化生態。宋代詩人梅堯臣也曾在青龍鎮居住游歷,並對其進行了詳細的考察,撰寫了具有歷史價值的第一部青龍鎮志《青龍雜誌》,並創作了《青龍江上觀潮》詩:“百川倒蹙水欲立,不久卻回如鼻吸。老魚無力隨上下,閣向滄洲空怨泣……”生動形象地反映了吳淞江上漁民捕捉鯨魚入港的情景。文學家蘇東坡也曾在青龍鎮留下足跡和詩篇,並與疏浚青龍江的章楶進行過詩詞唱和,著名的《水龍吟·楊花》便是佐證。同時,蘇東坡還應邀為其建造的“思堂”宅第撰寫題記,名曰《思堂記》。他還熱心地為青龍鎮隱居文人李行中在青龍江畔的醉眠亭題寫亭額,並賦詩《李行中秀才醉眠亭三絕》。何氏世醫第四代何侃也受文化氣息的感染,遷居於青龍鎮,鑽研岐黃之術,懸壺濟世,成為上海中醫的始祖。宋朝末年的藏書家莊肅更是長年居住於青龍鎮,借助青龍港碼頭文化交流的便利,搜羅天下書籍。他一生收聚各類圖書達8萬卷,其中除一部分手抄本外,多為唐宋版本。莊肅還把書目編為甲乙兩部,分成十大門類,成為上海地區最早的藏書家和圖書目錄學家。莊肅那幽靜典雅、散髮書香的“萬卷軒”,成為青龍鎮諸多景點中最受文人墨客青睞的佳地,名聞遐邇。
  此外,陸龜蒙、宋之問、白居易、杜牧、皮日休、陸游、范仲淹、王安石、秦觀、趙孟頫等眾多名人都為青龍鎮所吸引,常駐足於此,交友賞景,吟詩作畫,留下了膾炙人口的名篇,流傳了不計其數的佳話。唐朝陸龜蒙的《淞江懷古》、白居易的《淞江觀魚》、杜牧的《吳淞夜泊》、皮日休的《滬瀆》,宋朝范仲淹的《吳淞江上漁者》、司馬光的《江上漁者》等詩詞佳作,給青龍鎮增添了濃郁的人文色彩。
  治水專家任仁發
  隨著長江泥沙的不斷淤積,古代上海的海岸線日漸東移。太湖的主要瀉水通道吳淞江及其支流日益淤淺,當年的青龍鎮人任仁發,字子明,生於宋朝寶佑三年(1255年),世居青龍鎮,是位擅長丹青的都水少監。為了疏浚吳淞江,他多次向上司提出富有遠見的建設性治水方案:“今下源沙高水淺,不甚湍急,若及早開浚,工費省而易為力。數年之後,愈久愈湮,工費倍而難為功,所當預為之圖也。”“治水之法,須識潮水之背順,地勢之高低,沙泥之聚散,溢口之緩急,尋源溯流,當得其當,合開則開,合閉則閉,合堤防則堤防,庶不徒勞民力,而民享無窮。”任仁發不但有理論,更有實踐經驗,為了疏浚吳淞江、大盈江、烏泥涇,他開江置閘。如今,普陀區延長西路的志丹苑水閘遺址,便是他當年治水的成果,與疏浚吳淞江河道有著密切的關係。從考古發現來看,志丹苑水閘設計精心、結構嚴謹,所用石、木、鐵質材料等皆經過細心挑選,做工考究,是迄今為止我國保存最完好的元代水閘遺址,具有重要的科學價值,被評為2006年度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。任仁發的治水,雖然未能鞏固青龍港的優勢地位,然而,他的治水實踐,在中國水利史上樹立了一座豐碑。後人有詩稱贊道:“不是青龍任水監,陸成溝壑水成田。”
  大自然有其不可抗拒的規律,任仁發對吳淞江的治水疏浚,沒有根本改變青龍鎮衰退的局面。由於自然和人為的因素,吳淞江淤而復疏,浚過又淤,長年循環往複,吳淞江下游至入海口漸成平陸,匯成細流。吳淞江變主為客,倒過來成為黃浦江的一條支流。海舶不能回溯駛入青龍港,部分海舶只能停泊於離海更近的上海浦一帶。那原本控江連海的青龍鎮,賴於生存和發展的良港條件逐漸喪失,日趨衰落。據至元二十五年(1288年)《嘉禾志》記載,當時的青龍鎮雖然“今鎮治延袤,有學有獄”,保持了一定的市鎮規模,但是“無復海商之往來矣”。到至正十六年(1356年),朝廷撤消廢除青龍鎮的市舶務,失去了海外貿易這一支柱產業後,原本盛極一時的青龍鎮淪落為一個村鎮,人稱“舊青浦”。
  由此可見,上海港一千多年的歷史,前400年依托於吳淞江的青龍鎮,後600年依托大上海的黃浦港,以港興市,依市促港,成為上海城市發展的歷史路徑。吳淞江孕育了上海港,黃浦江則為上海港的發展提供了優越的條件。如今的洋山港,又趕超了青龍港和上海港,成為現代世界級大港。
  雖然青龍鎮的輝煌已成為歷史,然而,千年古剎青龍寺的香火依然繚繞,青龍塔古樸聳立的身軀,依然輻射出唐宋的盛大氣息。由滬瀆村而吳淞江,從青龍鎮到上海縣,從青龍港、上海港到洋山港,那都是一脈相承的。如今,對青龍鎮的考古發掘,將喚醒人們的歷史記憶,尋找上海港口的文化源頭。
  摘自《上海灘》2013年第12期  (原標題:青龍鎮:上海最早的港口(下)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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